无论如何贾平凹不应埋怨别人误读《废都》,以及误读庄之蝶。不仅想问作家庄之蝶有何魅力,为何是个女人都喜欢他?废都中的女人为何都是物质女?
特别是唐婉儿似乎成了一个准荡妇,始终与性爱纠缠一起。小说中她也是与庄之蝶偷情最多的女人。作者还描述了唐婉儿幻想与庄之蝶在一起手淫的画面,唐婉儿对庄作家的感情举动是那样让人感到痴情又专一,真是为庄操碎了心,没有名份也愿意和庄之蝶在一起,并且后来宁愿手淫也不愿和自已的男人同房。
显然,贾平凹描述被废的故都文化人迷惑,忧伤及无奈,希望庄之蝶在肉体上可以重振雄风,但在文化上只能颓败的一踏糊涂。他们改变不了环境,只能在废都中废下去那些闹与静,乐与哀,红火与冷清的不断丧失自已的初衷理想。更何况他们没有获得权利时,就没有改变自已的力量。所以这些文化人双重悲哀的"废都文化"无论由于权利,或者生活影响力都身不由已,都成了废都中物欲与情欲双重裹挟下,灵魂失守,活成了连自已也厌恶的对象。庄之蝶最后输掉了官司,因中风倒在了火车站侯车室,悲凄苍凉的结局说明了他只不过是社会转型下的殉葬者罢了!
李敬泽在撰写《论庄之蝶》中写到贾平凹给他起名字叫"庄之蝶",是蝴蝶庄生梦蝶?谁是蝴蝶谁又是庄生?最直接的答案是,庄之蝶是贾生梦中之蝶,但每个阅读者也有权自认为蝶或自认为庄,在这开放绵延景像系列中误读庄之蝶肯定是必然的,也是被作者充分从容之事,庄之蝶是既实又虚的,他既是此身此世,也有一种恍惚昨日之感浮生若梦罢了。这调子直接缘于《红楼梦》中,贾宝玉是大观园中一公子?是一块遗落的顽石?红楼梦的天才魅力就在这虚实相生间,不能洞晓此际者皆非红楼解人,而贾平凹偏偏是红楼梦解人,他在废都中的艺术雄心就是要达到红楼梦境界。它无限地实也无限地虚,越实又越虚的让人不可思议,或者越虚越实的让你目瞪口呆。20世纪红学至今蔚为显学赫赫,端的是开言不谈红楼梦,虽读诗书也枉然。但相形之下红学对中国现代以来小说艺术其实有甚少影响,曹雪芹那眼光几乎是后无来者,大概只有一个张爱玲,张的语境她上下文与曹雪芹是若有重合的,而其他作家和红学家是以自已的上下文去强解红楼梦,不学也罢,一学便丑。然后就是贾平凹,他的上下文与曹雪芹同样不重合一一
但老贾做了一件惊人之事,就是创造了一种废都语境,虽与曹雪芹仍有不同,但在他废都语境中把红楼梦式的眼光几乎发挥的淋漓尽致了!有评论家全盘否定《废都》,可你照着贾平凹写法也模仿一个红楼梦试试看?!红楼梦是你想模仿就模仿的吗?一个有才华的作家深刻感受着他与伟大前辈之间竟争关系的跃跃欲试,而贾平凹通过废都极尽试验了红楼大梦一场空其中的巨大难度可想而知。就废都文化而言,那口唱段子的拾垃圾老人己是赤裸裸的废都文化符号,更不用说老牛思想家和庄之蝶岳母娘那满嘴鬼魂呓语之神乎其神人性洞晓与通透,以及那人性通透背后的精神破落。而贾平凹给庄之蝶的虚写,也只是在人性性爱的此岸和彼岸延伸了红学的天才和魅力就在于它超越了红楼梦的眼光与视角,并在这超越视角中至少在叙述层面上,难免凸显了废都文化的″求缺"是先验性的空缺,它空缺了欲望之根的六根清静,它甚至空缺了欲望现实中六根清静的魔幻笔触畸形情恋的惊心动魄,一至于惊心的唤醒或逃离。这个淡化欲望的逃离这在废都中,是唐婉儿唤起了庄之蝶的超凡功能,但又在唤起后招惹的越陷越深,无可自拨。使《废都》冤屈带着讽刺性快意如何"出乎意料"?其超越红楼梦的方式只在文本中,在真正具有破解性文本构建的美学追寻中,它就昂扬站立在当下文化废都上,眺望古典时代的废墟。在庄之蝶化庄为蝶后仿佛是另一曲《牡丹亭》,原来风流人物看遍,怎奈何服予这般断井残垣预兆的颓废为何形成了极大隐喻的无奈悲情?这里不正是欲望,雄心,财富,利益,声明的集散之地吗?那么有谁能说贾平凹不曾透彻的领会和理解废都对应的红楼情结?
贾平凹《废都》模仿红楼梦笔调,你觉得没有人比我们更爱热闹,更沉醉于文房四宝的书画浮世,一至于庄之蝶何时变成了《暂坐》中的羿光,一个大字值千金,但也没有人比我们更深入地从庄之蝶身上领会虚无与颓败,甚至觉得我们是看好庄之蝶的作家影响力(或者羿光书法影响力)让人感到一种无助无奈的感叹,感叹的是这么大作家的赫赫有名热闹之后的寂寞与疼痛,在时时剜我们的心,滴出血来!
作者原名杨青云,笔名三道快枪,现居北京,媒体人,作家,评论家。
(编辑 王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