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梦凌。
文/诗豪天
喜欢梦凌的诗歌是由于有机会看到她主编的泰国《中华日报》副刊,有介绍梦凌的诗歌。从严格意义上说, 梦凌的诗歌是在于塑造人的精神与灵魂世界的精神还乡。从深处说开去,诗人的“精神还乡”是在挣脱孤独痛苦,必然转而寻求“家园” 的一种精神栖息,借此达成心灵的充实、平衡和精神的安抚。在诗人看来,写诗是意味着心跳与感动。梦凌说重要的是感受与体验,是最初的遇到与顿悟。所以,诗人是用自己的精神意志去抒写她所谓“精神与灵魂世界的精神还乡”:诗人一方面为人们的现实苦难提供宣释的呈现,另一方面又为未来设计神往的梦想自我完善, 却不轻易允诺对自己的“宽容”。针对当下世界人们大面积的精神萎缩,诗人认为在生存的名义下肯定人的软弱甚至不求上进,甚至把它解释为别无选择,这肯定是人性的悲哀。
在品读梦凌的诗中深感我们大地神性的缺席,这就是诗人为什么要执著地追回“这棵枯树的落寞/ 以它们悠然的节奏/ 将如歌的柔情/ 挥洒……”诗人是把“枯树” 作为神性的隐喻,它们既是神的居所,又是人的归宿。当人的归宿在转化一种真正的写作关乎沉沦与超越、生存与毁灭之间,自觉的神性追求,已化入诗人的血液和骨髓,那是一种清澈、澄明、惊奇和本真的《夏天》:椰树的末梢悄悄/ 捎来夏天的声音/ 柔软的风掠过树叶/ 抚慰轻轻/ 炽热的阳光洒落在土地上/ 与草叶切磋生命的旋律/ 无名的知了/ 悠然地发出清脆的长啸/ 划破了热得颤抖的/ 雨林热带的蔚蓝天空/ 于是孩子们惊喜的欢叫/ 还有划着小船摘荷叶的姑娘们笑声/ 完美夏天的声音 ……
梦凌的诗有熊熊烈焰是那种亘古不息的绵实妥帖之表达,而不经意间的会心与触动也就有了更深切效力是“夏天的声音”,似乎对我们更有亲和力,但在面对这些“清脆的长啸/ 划破了热得颤抖”的文字,诗人升华了浪漫诗学的激情、想象、感性,迸溢生命的本真——是在“夏天”“ 雨林热带的蔚蓝天空”。 这种诗化夏天的审美超越在诗人情感维度上,自然是指向无限强大的内在信念、理念或是潜意识的精神支撑,通过广泛外在实践的“长啸”推动,使虚在的无限和永恒,转化为实在的神性照耀。通过窥探诗人神性的“夏天”,“ 孩子们惊喜的欢叫/ 还有划着小船摘荷叶姑娘们的笑声”,她坚持神性的解构性写作更是自觉坚定地注入了精神还乡的真实与纯粹:不管是终极或开端于真善美指向的最高存在。而是在诗人“精神还乡”的最高存在中延展了一个神秘维度的“夏天”, 面对“雨林热带的蔚蓝天空”,寻视在其多样性中自我遮蔽的精神特质,召唤并走向生存的真实,难能可贵超越着夏天的“真实”,给人带来竟是更大的精神审美指向。仅仅从感情的层面上说,这诗性的“夏天”并没有出现根本性的变动,正是基于这一点:是传统文化的生存方式发生了深刻变动,因此文化的结构与价值形态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动,尤其诗人是长期居住在泰国的华人才女,人作为存在的物化的命运——也即其审美性的诗意得以显现,并确乎需要有勇者挺身而出作出我们重新宣谕神性的能旨与所旨,这便是我解读梦凌《夏天》原创性、独立性、民族性的诗学原则,我肯定是带着有机整体性的语境分析到微观的文本细读来进行分析与见证,抵达文化场域更真实的内涵。除了解释为个人与历史之间的冲突,一个必然的精神还乡以外,别无任何可能的解释,这正是《夏天》诗意产生的文学永恒的最高主题。以“精神还乡”的生命意识为基点构建诗化的精神隐喻,使文学回归到其本身的净化精神、陶冶性灵的审美层面上一种精神崇高的意义,而这些意义产生的基础在于与心灵的唤醒和救赎。从这个意义上我认为,梦凌的诗歌是由此完成对自己心灵的净化和提升。
梦凌诗歌《呼唤着我的寂寞》:冰冷的木块/ 躺着 一页残章/ 横七竖八 往事/ 缤纷静默 本就是你/ 带着无声的浮绿/ 带走了我 所有念想/ 星星和月亮的相恋/ 与我无关/ 唯一 让大地万物知道/ 我的呼吸 我的心跳/ 黑夜里 知道我存在的精灵/ 轻轻地 声声地/ 呼唤着我的落寂……
诗人又是以“大地”的意象“呼唤着” 生命意识的性别倾向,这一女性生命意识的倾斜与不平衡的有意反叛,更强调一种建构性的社会文化身份。根据诗人自身的生命体验、生存经验来积累“星星和月亮”文本的世界,而实现对社会认知的“精灵/ 轻轻地 声声地/ 呼唤”, 梦凌是对生命形态的书写来实现对世界的终极关注。让思考从“躺着 一页残章/ 横七竖八的往事”开始,然后走向“缤纷静默 本就是你”:为何不是“她”?就是羞涩——这其实是反叛者无益最有力的武器。我看着她在“一页残章/ 横七竖八”的城市中向家乡漂流,村庄已睡了好久,她的“星星和月亮”还没有长大,她静静地藏在“黑夜里”让我们看不清,也摸不着,心事随“无声的浮绿”一起到来,她是与“寂寞”有关。换一句话说是诗人的“寂寞”在无益的羞涩和慌乱中清晰分明起来。于是她明白,她必须首先保持沉默,就像无益笔下那个“躺着 一页残章”的精灵,它在一个黑夜抵达,经历了漫长的“黑夜”之后,而此刻,诗人的“寂寞”已经是“唯一 让大地万物知道”的真诚与信仰,一次又一次的求索,一次又一次的陷落。这是一次寓言式建构的寂寞诗学,也是一次直观化剖解的寂寞诗学,更是对这个滑稽剧时代的质疑和否定。
诗人已无法满足于她“声声地/ 呼唤”,她凭着满腔激情和新时代赋予的气魄大胆阔步走向了更深的层次,在诗歌中勇敢地表达女性隐秘经验的“ 所有念想”或是所有“知道我存在的精灵”思想高度吻合了一个“她”者意识将敏锐的目光投向女性自身时,她们痛苦地发现女性的地位在男权制社会中是必要来进行“ 呼唤”的。于是,她们要呐喊,她们要抗争,但她们该如何表达自己?梦凌在写这一隐喻“寂寞”的诗中呈现了本身的多重语义和黑夜的丰富联想:神秘、隐匿,又极具诱惑力。尽管依然位于主流话语的边缘,但已经绝对不容忽视诗人与此同构的黑夜意识,成功地命名了一个“寂寞诗学”关于万物生命何其伟大的精彩与启悟,获得一种精神上的解脱,一种关于生命意义的升华,从而使诗人的“寂寞”具有一种解构之外的审美功能。两者的矛盾统一使得所有的黑夜意识顿时更具张力,更具美感逼人。
梦凌诗歌《残荷低语》 低垂/ 一瞥 水中的影子/ 寻找岁月模糊的记忆/ 破碎 残缺/ 几度风雨/ 我 不曾后悔过/ / 窈窕淑女/ 怎奈得 岁月的摧残/ 回首 往日/ 真想向天再借/ 一百年……梦凌的诗大多短小精道,她的精道是那种形而上个体生命的本真展开,在形而下包容着诗人的个人化经验、奇思异想乃至自由的性情。成为有书写活力,有真知灼见的诗人、作家与文学批评家。
梦凌诗歌的本身就已经超出了现实形象客观性呈现“水中的影子/ 寻找岁月模糊的记忆/ 破碎 残缺”,它已经是对可能审美形象的更为理想的再创造,以使审美对象的存在意义与意蕴更为有效地呈现出“几度风雨/ 我 不曾后悔过……”所以,梦凌诗歌的内视审美总是给审美想象的可能性留下了更为宽广的空间。因此,读梦凌,总是能使我们达到更为深刻的历史深度和人性深度。因为诗歌源自灵魂,始于生命。诗歌是面对生命与语言临界点的直接感受,当这种直接感受与诗歌的阅读所获得的内视美感,使我们消极被动地在感觉诱导的满足中,又迫使你迅速而感性地接收它的每一个音符每一个画面,与此同时化为“完美”、“至善”、“永恒”的代名,使宗教的精神前景显得更为开阔与建构起内视的诗化审美,让我们的心灵“倾听”和“观看”到的一切内化于精神世界与情感世界,更为深入地领悟文字意象的内涵和意义。
综观梦凌的诗歌,诗人是自觉地承担起自己那一份精神担当,在人类的精神深处探索与挖掘的艺术真实和视觉真实,是诗歌变得更深地切入人类精神的本源,人类永远渴望健康美好生活的审美需求,在灵与肉的主体性升华中,重获精神救赎,直达远方彼岸。从而创造出一份真正美丽的世界,这就是梦凌写作意义上纠缠于人类意识中一对永远的矛盾体,无论他是凡人还是伟人,概莫能外。一个矛盾体的诗人梦凌,并不意味着不想改变她的命运,在事实上甚至正好相反,是梦凌在为不断改变她的命运中,延展了一个女性诗歌内心反叛意识的觉醒。正因为诗人有着反叛意识的觉醒与深刻的焦虑,才促使她在内心深处将生存的意义转化成为领悟的诗写符号,从而使有限与无限、时间与空间、欲望与规约、爱与恨、生与死等诸多矛盾奇妙地统一起来达到审美旨能上合二为一的极致,让人们在写作与阅读的过程中体验到生命存在的诗性意义。诗人对于国家、民族命运的承担和对于艺术创新理想的追求也由此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高贵提升。
诗豪天:河南人,现居北京。媒体人。著有小说。评论集多部。2014年主持的学术研究项目被北京市有关单位评为优秀人才。
(编辑 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