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家张铜彦以他独特的心性固守着自我,他像个炉火纯青的仙翁道长,数十年如一日坚持着自己返朴归真的习书之路,如同在六朝以来的绮靡文坛上发起的韩柳古文运动,他坚决地举着复古大旗,演示一条振兴国粹之路,并由此形成了他古朴敦厚的书风。 张铜彦的书学很有些老庄的哲学意味,他不事张扬,不求功利,执着地钻进古代碑帖里,“守寂守寞”,上下求索。他的这种性格仿佛与生俱来。 欧阳修说:“善书者以真楷为难。”张铜彦知难而上,花费了30余年的时间和精力,把研习楷书作为学书的突破口和主攻书体。他先从颜真卿的《勤礼碑》《自书告身》入手,后追溯魏晋南北朝碑版法帖。其间,那些历经风雨剥蚀的残碑断简激起他心底的波澜,于是他转手重点写碑版,攻《郑文公碑》《张猛龙碑》,并对刻石《论经书诗》《刁遵墓誌》《崔敬邕墓誌》《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等反复揣摩,取其古朴浑穆之致。其隶书主要研习《张迁碑》《鲜于璜碑》《乙瑛碑》《石门颂》汉简帛书等,对《好大王碑》《张迁碑》、伊秉绶隶书用功尤勤。其行书以赵子昂《三门记》《胆巴碑》《妙严寺》为根基,进而从《始平公造像》《圣教序》《颜勤礼碑》、李邕《麓山寺碑》等书风中汲取营养,熔魏碑、唐楷、行楷书等书体笔意为一炉,笔划浑厚,结体舒展,笔势雄健,体现着浓重的“见素抱朴”思想。 “见素抱朴”是老子的学说。素是没有染色的丝,朴是没有雕琢的木,见素抱朴就是用朴实的原本表现自我,这是老庄的世界观和人生哲学。这一思想用于书道上,就是追本溯源,到文字的源头去体察书学的本质,而不被后世的纷纭演化所迷惑。张铜彦认为,见素抱朴是书法出新的必由之路,只有把我国书法艺术的底蕴充分开掘出来,才能在继承与借鉴的基础上探求新意,才能张扬笔墨的表现力,开拓崭新的艺术样式。 张铜彦从汉魏的碑学中汲取了深厚高古的神韵,并将其发扬光大。他所作的魏碑,起止方整,法度谨严,舒展自如;笔力提按顿挫,清晰分明,取唐楷的淳厚及碑之险绝,处处体现着萧散静雅的韵致。他注重书作中的整体气象,从气格、气度、气韵等角度来综合审视和提升作品的品位。他的魏碑内敛的笔势、含蓄的起止、婉曲的线形、刚毅的内质、稳健的结字,充分完成了他心性的外露。他的隶书作品追求大气、厚重、古朴,结体平稳端庄,用笔凝练含蓄,体现笔墨的顺涩缓疾,以内蕴丰富、韵味醇厚取胜。落笔中锋铺毫,并以篆隶的笔法相互渗透,颇见工巧。他的创作是循序渐进的心理流程体验,凭借他对传统的深厚功力与感悟,一点一滴地融化在传统的体验过程中。孙过庭在《书谱》中曾说:“一划之间,变起伏于峰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张铜彦隶书的“点划”都有他自己微妙的处理,在曲折中求得变化,因而其作品从“线性”上看,有一种敦厚的形质。由此可知,张铜彦的隶书不琢磨、不雕饰,如璞玉浑金,显示出大气磅礴、沉雄朴茂的庙堂风格。这种淳朴、平和、敦厚之美,有着丰富的艺术内涵,当然也有着不寻常的高难度,这种重诚实、不伪作的从艺态度决定了他的大将之风,是媚俗邀赏者所难以企及的。 张铜彦无论写何种书体,风格内涵基本是一致的,他不激不厉,从从容容,一笔不苟,没有躁动、粗野,只有安闲、静逸,这在当今浮躁的书坛,显得尤其难能可贵。 张铜彦是个坐得住冷板凳的专家,他有信心在传统书道上打进去再走出来,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当代书坛的实力派,他的见素抱朴的人格修养和书法主张会把他带入一个更高层次的艺术殿堂。 (作者:武春河 编辑:晓婧) |